认为城市新建筑“缺艺术钙质”,一个原因是这些人士没有仔细考察所有的城市新建筑,他们有点“远远地大略一望”就发出感慨的劲头。以北京为例,近些年其实很出现了一些不仅功能性很好,艺术上也相当成功的建筑作品。比如外研社大楼,它的外观造型、色彩配置、空间切割、与周遭环境的照应,都可以说艺术韵味浓酽。再比如长安街西边的一些金融机构的建筑,像中国银行的内庭园林、工商银行的玄关趣味、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的外部造型,都是在艺术上下了工夫的。尽管人们在审美感受上会有差异,有的人还是认为它们在艺术上并不成功,但你总不能说这些建筑的设计者完全不懂得把建筑当作艺术品来创作,还需要我们来通过“呼唤”给他们启蒙。如果实践“建筑呼唤艺术”,那我以为把城市新建筑里已经达到相当艺术高度的个案加以研究、宣谕,应该是第一步的工作。
认为城市新建筑艺术上“缺钙”的另一原因,确实也是因为“远远大略一望”,竟无甚审美乐趣可言造成的。许多城市新建筑无论在设计上、施工上都挺舍得在“艺术性”上花钱花力气,比如造亭子顶,加琉璃瓦檐,使用玻璃幕墙,配置浮雕等装饰构件,但人们还是觉得它“无艺术”,或者是“伪艺术”,让人觉得不舒服。那么,这就确实需要“建筑呼唤艺术”。其要点是把“何谓建筑的艺术性”弄清楚。有的城市新建筑,比如北京长安街上的中国妇联建筑群,无论其业主,还是设计者,主观上都没有放弃艺术性,但就是讨不了大多数人的好,北京一些市民还用“大肚子”来嘲笑它,认为很难看。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业主要求设计者“切”“妇女是半边天”这个“题”,设计者想象力也有限,于是从概念出发,以两个半圆的弧形来体现“半边天”的概念,结果因为太生硬,过路的市民不认账,产生不出“半边天”的艺术联想,只觉得“大肚子”碍眼。还有一些城市新建筑为了“艺术性”大量采用中国或西方古典建筑的常用语汇,如亭子顶、尖塔钟楼,或频繁使用西方20世纪后期时髦过一阵而如今那边已经过气的玻璃幕墙、金属桁架。他们应该懂得,任何美妙语汇,都是新鲜出炉时惹人喜爱,一旦成为陈词滥调,那就都远离“艺术”而招人讨嫌了。真正的艺术性,永远是和想象力,和创新意识,和独特性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建筑呼唤艺术”,其实也就是呼唤想象力,呼唤创新,呼唤“独一无二”的“这一栋”。当然真正达到这样的境界并不容易。不要过分诟病北京的城市新建筑,其实世界上其他城市,也绝不是满眼理想的新建筑,像悉尼歌剧院那样的建筑艺术精品在全球也属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