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德纳第——此后我们不再用别的名字称呼他了——在桌子前走来走去,神态失常,得意到了疯狂的程度。
他一把操起烛台,啪地往壁炉上一撂,用力极猛,烛芯差点震灭,蜡油也溅到墙上。
随即一转身,面目狰狞,冲白先生狂叫:“火烧的!烟熏的!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接着,他又走起来,同时大肆发泄,如雷吼道:“哼!我总算找到你了,慈善家先生!穿破衣烂衫的百万富翁!送布娃娃的好先生!老傻瓜!哼,你认不出我来啦?怎么,八年前,一八三二年圣诞节那天晚上,不就是你到蒙菲郿,到我的客栈吗?不就是你从我家带走芳汀的孩子云雀的吗?不就是你穿一件黄外套?不是吗?手里还拎一大包破烂衣裳,就像今天早晨一样到我家来!你说说,老婆子!看来,他有这瘾,到别人家去,总带着装满毛线袜子的包裹!老慈善家,算啦!难道你是开衣帽袜店的吗,百万富翁先生?你这圣徒,专门把店底货送给穷人!真会耍把戏!哼!你认不出我啦?好吧,我却认出你,我呀,一见你这牛鼻子伸进这里,我当即就认出你来。哼!这回瞧瞧吧,就这样随便闯进别人家里,不是什么好事!借口那是客栈,穿着破衣烂衫,装出一副穷相,好像让人给一个铜子钱也是好的,瞒骗人家,再摆出慷慨的派头,把人家饭碗夺走,还在树林子里威胁人,赖着这笔账,等人家破落了,才送来一件大肥的大衣、两条医院病床用的破毯子。老无赖,拐骗儿童的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