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报告一个是在全县的三级干部会上做的,一个是在全县的国有企业体制改革大会上做的。反响很大,干部们背地里议论说赵书记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水平的领导。赵祥生心里当然高兴,他曾经在一次宴会上流露过,说县委办公室主任快到趟了,到时候就让能写的又年轻的笔杆子上。李冬明心里清楚,这个能写的又年轻的笔杆子是自己无疑。可是,县政府那边却遇到了阻力,丁副县长坚决反对他去苦藤河乡任职。说他的资历太浅,又没有在农村工作的经验,将那么一个贫困乡交给他,肯定不行。还是赵书记力排众议,他才得到来苦藤河乡任职的机会。
李冬明也不回县里去了,要严卉给各村下通知:“今天下午报到,明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二日召开各村支部书记会议,时间一天,任何人不得请假,不得缺席。”李冬明顿了顿,又说,“今天上午召开乡党委会议,对每个党委委员都说一声。”严卉那细细的腰身做作地扭了扭,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瞅了瞅李冬明,说:“我去问问顾乡长。”李冬明心里忽地冒起一股怒火,他真想骂她一句脏话,可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他不想和这样的女人计较,冷冷地说:
“快把通知下下去,这是县委赵书记和常县长的意思。我这就去跟顾乡长通通气。”说着,李冬明来到餐厅,对正在吃早饭的顾家好乡长说:“老顾,今天上午党委委员开个会,研究一下修桥的事。县里已经做了决定,答应给我们一百万。”顾家好勾着头只管吃他的饭,待他把饭吃完之后才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县里指示,国庆节前要完成秋收秋种工作。任务很重,是不是忙完了这段时间,再坐下来开个会,专门研究修桥的事。虽说县里答应给一百万,可这一百万还只是一句话,并没有到手。县里穷得发排骨工资都还往后拖了两个月。这一百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划到乡财政账上来。”顾家好今年五十三岁了,是苦藤河乡茅山冲村人。他的经历很有一些传奇色彩。他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生,那时学工学农学军,连上小学的那几年他也没有认真读书。只是,那是个特殊的年代,家庭成分决定一个人的前程和命运。他的家庭是三代贫农,父亲在他刚生下来的那年给地主放木排时,淹死在苦藤河,连尸体也没有找到。他家真算得上是苦大仇深的贫农了。他二十岁那年,西山县办了个农业大学,他这个在生产队做了多年农活的青年农民被推荐为苦藤河公社惟一一名上农业大学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