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倒是平安无事。主仆二人清早起来,便有二个俏丫头。进来伺候,香茶细点,流水般供应,在京城廖侍郎家中作客,也没有这样殷情舒服,反而弄得主仆好生不安。杨展夜里睡在床上,枕畔衾角,时时闻到温馨柔腻,不可名说的一种异香,心里又萦绕着那个雏婢泄露的一句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未免想入非非。可是第二天从清早起来,直到太阳下山,主仆二人,吃喝之外。无所事事,除出几个俏丫环在面前穿花蝴蝶般殷勤服侍以外,并没有人进来和他们谈话,杨展暗地打量这几个丫头,虽然袅袅婷婷的似普通女子,可是行家眼内,从步履之间,可以瞧出她们身上都有点功夫。倒是昨夜和齐寡妇盘桓了一阵,却瞧不出她有异样的本领来,忍不住向岁数大一点的丫头问道:“这一整天,你们夫人在家里干什么,还有那位涵虚道长,怎地也没露面?我想和那位道爷谈一谈,请你去知会一声。”那丫头笑道:“我们夫人和道爷,有事出外去了,此刻快到掌灯时分,大约也快回来了,夫人临走时吩咐,相公如感觉寂寞,可以到书斋随意鉴赏那边的书法名画。书斋贴近这儿,我领相公去罢。”杨展道:“夫人道爷,既然都快回来,我在这儿候着罢。不过一承夫人这样优待,实在不安,黄河那岸,还有几位朋友等着我,老在这儿打扰,也不是事。”那丫头不住地抿着嘴笑,杨展看她笑得异样,问道:“你叫什么?”那丫头低着头说:“我叫了红。”忽又悄悄说道:“相公安心,虎牢关几位贵友,不会等在那儿的了,也许这时己动身离开虎牢关了。”杨展忙问;“你怎会知道?”了红向杨展身后侍立的仇儿看了一眼。说道:“昨夜夫人已经派人渡过河去,通知贵友,叫他们安心上路,不必坐等相公。一半也是因为贵友中,有一位姓刘的,是划策什么‘金蝉脱壳’计的一位,叫他明白明白,人外有人,在我们夫人面前,是枉费心机的。”杨展仇儿听得,面面觑看,杨展急问道:“夫人既然能够派人渡过河去,可见黄河仍有渡船相通,南岸官军封船之说,并不可靠了。”了红说:“难怪相公有这么一想,相公还没知道我们塔儿冈的威力,黄河北岸一带,有我们暗卡,常年藏着我们自备渡船,官军们只能劫掠民船,怎敢在虎身上拔毛,所以相公渡河时,只要我夫人一纸命令好了,不过渡河容易,从河南奔荆襄入川的一条路上,听说乱极了,相公带着乌云骢宝马,更不易走,我夫人正在替相公设法呢,所以相公最好在这儿安心住着,我们夫人自会替相公打算的,相公!你知道夫人对待相公,真是十二分的……我们还是第一道见夫人敬重人哩!”掌灯时分,另有一个丫头挺着纱灯来请杨展,说是:“夫人和道爷都在前厅恭候。”仇儿忙把莹雪剑背在身后,抢着说:“相公,我跟着你。”杨展看出来访的丫头,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命他跟同前在。主仆二人跟着提灯的丫头,仍然从书斋外面一带长廊,转出隔墙的月洞门,来到正面那座敞厅的前面,绕过院心荷花池,踏上厅阶,厅门口肃立着两个带刀壮士,把当中竹帘子高高的一撩。仇儿 紧紧跟着主人走入厅内。厅门口立着八扇落地大屏风,转过屏风,才看见黄粱观老道涵虚和齐寡妇都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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