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春节前,他必定亲自督办一份厚礼,派人送往北京老首长家里。受命之人不但享受特殊的出差待遇,而且感到是种特殊的荣幸。
此次是他女儿秀红陪同进京。
在省驻京办事处下榻后,他立刻往老首长家拨电话。
电话通得顺。握着听筒,他的手由于激动直抖。
“找谁?”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找老首长啊!”
“哪位老首长?”
“×××同志啊!”
“×××同志死了。”
“我是老关啊!不……不对不对,我是小关啊!老首长当年的警卫员……”
“噢……×××同志死了。”
“我当年救过老首长的命啊!”
“你听不清我的话吗?×××同志死了!”对方颇不耐烦。
“死了?”
他仿佛这才明白“×××同志死了”的意思,那颗激动无比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如同坐车过断桥时那种感觉。
“喂!你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特意到北京来看望老首长,没想到……您是……”
“儿媳妇。”
“今年春节前给老首长捎来的礼物……收到了?”
“是您每年托人捎来的啊?收到了,谢谢。您还有话吗?”
“没……有了……”
“再见!”对方挂了电话。
第二天他便乘飞机离开了北京,两只耳朵灌满了三女儿秀红的讥言讽语。她原本是打算从从容容在北京玩几天的,结果连王府井也没逛成。
一回到家里,他就将几个曾替他送过礼物的人传了去,对他们大发雷霆。他的老首长死了,他们居然只字未曾向他汇报!他们唯唯诺诺地解释,他们实是不知。他们说他们都没见成他的老首长,甚至连他的老首长的家人也见不成。他们认为他们将礼物送到了高墙深院的门房,告诉明白了谁谁派他们送来的,就算不辱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