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决定接受放射线治疗。我的肝脏里有一团大家伙,他们希望除掉它。
当克里丝蒂娜这么说的时候,我笑了出来。
“假如是在肝脏,那一切其实已经完了。你们想采取的措施,真的救得了我吗?”
她站在床脚旁边,摇摇头。
“娜希,我并没有保证能救你的命。我没法向你提出任何保证。我们只能评估,用放射线除掉那颗肿瘤对你有帮助。仅此而已。”
她低头看着文件。我俩都沉默片刻。随后她将手搭在我的脚上,按住我的脚。
“娜希,假如我们不使用放射线除掉那颗肿瘤,一切就真的玩完了。让我们执行化疗吧。”
然后她便转身离开。
自从他们说我还剩半年可活,自从他们说我命在旦夕,到现在已经快满两年了。这段时间真像一团迷雾,一团由开到我家门口的出租车所组成的迷雾;我摆动着身躯,艰难地走出门,坐进车内。一团由医院职员组成的迷雾,一团由医院大门与病房房门构成的迷雾。我曾穿过那些门,走进去。他们曾将我放在担架上,穿越那些门。医生曾经开启那些门。治疗、通知、崩溃,那些摆在我的沙发旁边用来盛装呕吐物的水桶,还有一个个被运到门边装着营养补充饮品的纸箱,它们被堆在玄关,像塔一样高。我没力气将它们搬进公寓房,我没力气吃东西,没力气喝东西。这是一团由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所构成的迷雾,来自那些医生、心理辅导员、营养师。营养师,这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