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巴黎的这位显赫的贵妇的这封信,一点儿也没有增进蓓基太太的可爱可敬的亲戚对她的兴趣。相反,老姑娘发现丽蓓卡已经怀孕,发现她胆大包天,利用克劳利小姐的名望,作为进入巴黎上层社会的敲门砖,不禁怒不可遏。她心情过于激动,身体过于虚弱,没法用法语给来信人写一封回信,就用本国话向布里格斯口授一封怒气冲冲的信,彻底否认与罗顿·克劳利太太的关系,警告公众提防她这个最狡诈最危险的人物。可是那位某公爵夫人在英国只住过二十年,一个英语字也不懂,只得在下一次会面时告诉罗顿·克劳利太太,她收到那位亲爱的小姐的一封有趣的信,信中都是写的关于克劳利太太的好话。克劳利太太真的又怀着希望,以为老姑娘会软下心来。
在这期间,她是英国女人中最快活最受欢迎的人,到了款待客人的晚上,简直是在开一次小型的欧洲代表会议。在这个有名的冬天,普鲁士人、哥萨克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都到了巴黎。在丽蓓卡的简陋的客厅里挤满了佩星形勋章、挂绶带的人物,贝克街的人要是见了准会妒忌得脸色发青。有名的将领骑马在森林公园陪着她乘车兜风,或者在歌剧院里她定下的小包厢里簇拥着她。罗顿兴致高到了极点。在巴黎还没有讨债人;在维里咖啡馆和波维里耶饭店[10]天天设宴;赌博机会多得很,他手气又不错。塔夫托大概心里不悦。塔夫托太太不请自来,到了巴黎;而且除了这点儿不便之外,现在有十几位将军围着蓓基转。她到戏院去,可以在十几个花束中做出选择。巴利亚克斯夫人和英国上流社会的其他头面人物,都是愚蠢而无可挑剔的正经女人,见蓓基这个得志的小人出尽了风头,痛苦得打滚。蓓基的笑话像毒箭似的射进她们贞洁的胸膛,在那儿颤动,痛彻肺腑。可是男人全都向着她。她以一往无前的勇气跟女人斗;她们要说她的坏话也只能用本国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