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进化的阻力,约有三端:
(一)为讲究农学的人太少。即使有之,亦和农民隔绝,学问不能见诸实用。古代有许多教稼的官。如《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司稼,“巡邦野之稼,而辨穜稑之种。周知其名与其所宜地,以为法而悬于邑闾”。这些事,都是后世所没有的。李兆洛《凤台县志》说,凤台县人所种的地,平均是一人十六亩。穷苦异常,往往不够本,一到荒年,就要无衣无食。县人有一个唤作郑念祖的,雇用了一个兖州人。问他:你能种多少园地?他说两亩,还要雇一个人帮忙。问他要用多少肥料?他说一亩田的肥料,要值到两千个铜钱。间壁的农人听了大笑,说:我种十亩地,只花一千个铜钱的肥料,收获的结果,还往往不够本呢。郑念祖对于这个兖州人,也是将信将疑,且依着他的话试试看吧。因其用力之勤,施肥之厚,人家的作物,都没有成熟,他先就成熟了,而且长得很好。争先入市,获利甚多。到人家蔬果等上市时,他和人家一块卖的,所得的都是赢利了。李兆洛据此一例,很想募江南的农民为农师,以开水田。这不过是一个例。其余类乎此的情形,不知凡几。使农民互相师,已可使农业获有很大的进步,何况益之以士大夫?何况使士大夫与农民互相师,以学理经验,交相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