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口饭都能噎住他。仿佛在嗓子眼里,塞着什么苦涩的东西,他每次都想把它咽下去,而它每次都又翻腾上来。他弯着身子无声地坐着,他察觉到妻子在观察他。突然妻子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
“你怎么了,费迪南?”
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了点头。
“军方的消息?”
他又点点头。妻子也沉默了。这个沉重的消息突兀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粗大而又沉重,仿佛把一切物什全都挤到一边。它轻手轻脚地贴在刚动过的饭菜上,像一只湿冷的蜗牛,冰凉凉地爬到他们的脖子上,使他们颤抖。他们甚至不敢看彼此,只是弯着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由这个消息形成的重负就这样压在他们无力负担的身上。
终于,妻子说话了——她的声音里有种支离破碎的意味——“那么,他们叫你去领事馆了?”
“是的。”
“你去吗?”
他突然哆嗦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去不行啊。”
“为什么不去不行?你现在在瑞士,他们凭什么命令你。你在这儿是自由的。”
他从咬紧的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自由!在这样的时代,谁还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