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邦斯在傍晚五点左右回家,西卜太太简直发呆了。不但这是从来未有的事,而且她的先生连看都没有看见她,更不必说招呼她了。
“喂!西卜。”她对丈夫说,“我看邦斯先生不是发了财,便是发了疯!”
“大概是吧。”西卜回答的时候把一只衣袖掉了下来,照裁缝的俗语说,他正在给那只袖子加衬头。
一四 两只鸽子的寓言成了事实
邦斯木偶似的回家,西卜太太刚巧端整好许模克的晚饭。饭菜是整个院子都闻到味儿的一盘所谓红焖牛肉。向一家熟货店买来的零头零尾的白煮牛肉,跟切成小薄片的洋葱放在牛油里尽煎,煎到肉和洋葱把油都吸干了,使看门女人的大菜看上去象炸鱼。西卜太太预备给丈夫和许模克平分的这个菜,加上一瓶啤酒一块乳酪,就能教德国老音乐家心满意足。你们可以相信,便是全盛时期的所罗门王也没有比许模克吃得更好。今天是把白煮牛肉加上洋葱煨一煨,明天是把残余的子鸡红烧一下,后天是什么冷牛肉和鱼,浇上西卜女人自己发明的一种沙司,连做母亲的也会糊里糊涂给孩子吃的沙司;过一天又是什么野味,都得看大街上的菜馆卖给小熟货店的是哪一类东西,有多少数量。这便是许模克的日常菜单;他对于好西卜太太端上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一句话,总是满意的。而好西卜太太把这个菜单逐渐克减,结果只要一法郎就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