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也青一下子揣了两百块钱到罗城市里了。到市里的五交化公司一看,胶连也卖完了。刘也青站在柜台前,问那个傲慢的营业员,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买到?女营业员白了他一眼说,罗城没有,除非到南京去买。
刘也青摸摸贴身衣里厚厚的一摞五元、十元的票子,心里一下子发热起来,像喝了一大杯白酒。南京,记得村子里人说过,是个大码头,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村里的孩子有句顺口溜:“到南京、到北京,没见过裤子裆里点电灯。”到北京去不了,还不能去一次南京?刘也青下定决心,走到罗城江边码头。他记得老年人说过,到南京只有坐大轮去。
到轮渡卖票的窗口,售票员也是火气十足,像吃了枪子儿。刘也青不知道什么二等舱三等舱的,他问了半天,售票员不耐烦了,刘也青一急,就说:“那你给我来一张最便宜的。”他的话没落,从窗口里就啪啪地传来响声:“五块。”一张票根就飘了出来。
船是从武汉开过来的,等到晚上九点才靠到罗城的码头。刘也青买的是张散席票,就躺倒在甲板上。虽然五月的小南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飕飕的,但刘也青不觉得冷,他看着长江两岸的灯火,航线上的灯塔,船下浑浊的江水一浪一浪拍打着船舷,想象着南京城,慢慢地睡着了,他知道自己是咧着嘴笑着睡着的。